如何利用互动装置艺术来实现沉浸式体验？

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，市民公众对艺术审美的追求也逐渐增多，尤其是以新型的美术馆、画廊、博物馆等为代表的现代艺术空间，正在逐渐进入大众的生活，成为他们周末及休息时间常去的场所。艺术展览或是创意艺术空间也成为了热门话题，不仅出现了排长队购买门票的现象，而且参展人群的年龄范围也很广。特别是近几年出现的沉浸式体验展览，在极简单的空间内，却带给观众不同于以往的体验与互动，依靠科技的进步，展现出艺术的全新面貌。

本文要探讨的就是在现代艺术空间中，互动体验装置的介入，是如何带给观众耳目一新的沉浸式体验，是如何改变了原有的展示方法和手段，增强了现代艺术空间的感染力、互动性和可读性。

1 艺术空间的嬗变

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，给艺术家们提供了更多的创意与艺术表现形式。艺术的形态不局限于原有的架上绘画，而是开始转向更为多元化的、多维度的表现形式。

回顾过去，在传统艺术空间中，我们所常见的就是墙上挂画。[1]走进美术馆或是博物馆，空旷的空间内，没有更多的装饰，只有类似的画框，类似的玻璃罩，加上单一角度的射灯。且摆放的艺术作品大多是静态的，固定不变的，人们在观赏的过程中，只有单一的视觉体验。

20世纪，互動装置的出现，使得艺术空间的展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在现代艺术空间中，人们可以从多角度去感受一件艺术作品，视觉、听觉、触觉等多种感官的调动，丰富了艺术展示的效果。尤其是沉浸式体验的出现，使静态的作品转变成了动态，空间和时间的距离，也可以通过要展示的内容减少和缩短。人们能够更为直观地去了解，艺术家们想要通过这个艺术作品表达思想与观念，实现心灵的碰撞。

2 何为沉浸式体验？

在《辞海》中，“沉浸”旧作“沈浸”，是指沉入水中，即一种投入的动态过程。而英文沉浸式体验(Immerse Experience)中的Immerse有埋头苦做的意思，所以沉浸式体验是指人们在专注进行某一行为时的心理感受过程，是人们能够全身心地体验，融入和情感交流的过程。在《设计的法则》中，将沉浸式体验解释为心流(Mental Flow)，心理学家米哈里·契克森米哈将“心流”定义为一种将个体注意力完全投入某活动中的感觉。因此，笔者发现，心流和沉浸式是两个相似的概念，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去理解沉浸式体验。

沉浸式体验作为装置艺术中的一种，是虚实技术与互动装置相结合的一种表现形式，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和互动的手法，拉近了观赏者与作品的距离。[2]在整个过程中，艺术家、观赏者以及作品三者之间是出现一个环形流动的信息与情感传达，艺术家将互动思维设计到作品中;观赏者通过自己与作品之间的互动，能创造出更多的艺术价值，即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艺术空间。观赏者与作品之间出现的碰撞，往往会超出艺术家的初衷，信息与情感的交流将会再一次反馈给艺术家，如此实现三者之间的环形交流。

3 互动装置沉浸体验中的交互关系

在现代艺术空间中，互动装置沉浸式的体验往往是显性互动，即随着观赏者的主动加入，作品会产生相应的动态变化，而这一显性互动往往是发生在观赏者与作品之间的。[3]互动是多向的，分别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，也就是人与物(观赏者与作品)、物与物(作品与其他作品)、人与人(观赏者个体与其他观赏者)。笔者就以Teamlab团队为上海打造的“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”展览为例进行分析。该展览布置在一个巨大的油罐中，每一个投影仪所投射的区域相连在一起，构成了一个360度的环形曲面，覆盖整个空间。

3.1 人与物

沉浸体验的互动装置因与科学技术相结合，装置本身不断地变化着，与观赏者之间进行视觉上的交流。同时，装置能够吸引观赏者主动地参与其中，通过接收信号的接收器，传导给作品的核心中枢，作品进而作出相应的变化。在“花与人，不为所控却能共生——度时如年”之中，观赏者能够看到无数的花朵盛开后又凋零。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不停地成长变化，若是观赏者肆意走动或是去触摸，花朵则会因为波动而随之消亡，若是观赏者驻足不动，花朵则会围绕着不停地盛开。观赏者的加入，仿佛介入了自然之中，成为了艺术作品的一部分，看似无心的举动，有可能对其他生命造成致命的影响。生命的流淌与共生，看似人与花是不为所控的，却又是紧密相连的，随着音乐声的悠然响起，观赏者慢下脚步来思考，我们应该重视生命的可贵和绚烂。

3.2 物与物

以往传统的艺术作品之间往往是没有联系的，他们阻隔在画框之中，都是独立的个体。但是现如今作品与作品之间也可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，相融合在一起，消除阻碍，产生碰撞。这次Teamlab团队的展览以水作为主题，“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”与“花与人，不为所控却能共生——度时如年”相结合，两个作品交互交织，圆柱体的空间之中漫天的瀑布流淌而下，几乎形成了360度的环绕。水流的出现，冲散了成片的花朵;花朵的绽放，又重新覆盖了水流流过的地方。两个作品有机地被融合在一个空间之中，仿佛时间变成了永恒，不断地周而复始，生命不断地诞生与消弭。

3.3 人与人

在沉浸式体验中，互动装置能组建的观赏者绝非单独的个体，而是群体。通过观赏者们与互动装置之间的互动，进而引发观赏者个体与其他观赏者之间的交流，无论是眼神还是言语，都毫无疑问促进了群体间的交往。

体验与互动这一偶发行为，是我们无法控制的，不同的个体在面对互动装置时，所做出的反应也不相同，得到的反馈也是多种多样的。[4]观赏者们就可以不断地去进行尝试来获得新的体验，传达新的信息和情感。[5]在参观《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》的过程中，笔者发现了很多亲密的交流，孩子与家长之间、同学之间、恋人之间，互动装置的沉浸式体验为他们加深了亲情、友情和爱情，为每一个人的记忆留下了一段难忘的经历。

4 互动装置沉浸体验中的空间营造

空间意境的营造，其重在“场所感”的构建上，即引起观赏者内心的共鸣感或是归属感。在营造的过程中，或缺不了的就是多种元素的构成，包括灯光、色彩、空间布局、声音等等，[6]这些元素能够将想象与现实融合在一起，也就是在“场所域”中融合了物理存在与虚拟存在。尤其是在沉浸式体验中，加入数字多媒体技术的互动装置，创造了艺术混合的异质空间。这种多感官的体验，使观赏者能在此空间中最大限度地体验混合现实带来的魅力。

4.1 燈光

灯光作为艺术元素，在传统艺术作品之中，决定了整幅画的明亮度和意境氛围，尤其是西方绘画，描绘的就是光影下的物体。而在现代互动装置艺术之中，光电技术的运用，加强了沉浸式体验空间氛围的营造，增强了感染力。[7]

灯光的使用，分为点光源、线光源与面光源。点光源一般是以阵列的排布方式，形成较为规律的点阵，具有韵律感和节奏美;线光源则时常起到分隔空间的作用，具有流线型的空间导向;面光源则是具有大面积的渲染作用，具有整体性。不仅如此，静态与动态的灯光都会带来不同的效果，静止的灯光主要给人平静之感，而闪烁跳跃的动态灯光则给人活泼欢乐之感，极具魅力。

4.2 色彩

空间内的色彩，往往影响的是观赏者的情感体验。色彩心理学家普遍认为，不同的颜色对不同人的情绪和心理的影响是有差别的。[8]例如，黑色空间往往给人一种压抑的，或是神秘的感觉;白色的空间使人明亮;红色的空间代表热情与活力等。大范围的色彩影响，刺激的是观赏者的视觉感官。

在梅田宏明的“形层叠影”中，将像素作为物体表现的存在实体，任何事物都由像素构成。梅田用激光来表达这些像素的运动状态，在漆黑的空间之中，像素移动的轨迹纷繁杂乱，大面积的黑中闪现着白色的光点，让人仿佛置身于异次元之中，有点压抑，同时会有不安之感。

4.3 空间围合

室内的空间往往可以通过隔断围合，再次组合成不同的空间，空间的灵活划分，也是艺术家用来表达作品的表现形式。[9]如果空间敞亮，则开放度较高，观赏者可以在其中活动的范围也扩大，可以发生更多互动行为，提高观众的参与度。如果空间狭窄阴暗，则隐私度较高，观赏者需单个或少数进入，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交流行为就会相应程度得到减少，甚至仅发生人与作品的交流。

Teamlab团队的“迷失、沉浸与重生”作品中，许许多多的海浪涌动翻滚着，此起彼伏，整个空间围合隔断交错，将一整个空间隔成无数个小空间;再加之玻璃与显示屏的组合运用，使得空间无限与敬畏于大自然“大海”的雄伟、壮阔，去反思人与大海等自然体之间的关系。

4.4 声音

听觉是人五官感知中的一种，其主要是个体对声音高低与声音音色做出的感知。声音是交流的一种方式，人或是动物之间都是通过声音的传达而产生交流，进而沟通，传达情绪与想法。声音的形式主要分为两种：原始模仿和有意识的编造，即自然纯粹的声音或是人编的乐曲、电子音等。原始模仿的声音能够让人更好地融入虚拟世界之中，而乐曲或是电子音则是更能够配合艺术家所想要表达的思想，更有意识地去刺激观赏者的感知觉。

5 结语

现代艺术空间中互动装置的多种元素组合，给观赏者视觉、听觉、触觉等多方位的感官刺激，加上空间氛围的营造，加深了观赏者的沉浸感。同时，因其互动性，形成了艺术家、作品与观赏者三者之间的环形交流模式，更易于观赏者去解读作品中的内涵，甚至解读出自己独有的含义，增强了体验感。

互动装置的沉浸体验如何能够更好地营造空间体验感，依然是艺术家或者设计师需要思考的问题。除了科技进步所带来的改变外，同时也要考虑到观赏者群体的文化差异、年龄差异。要缩小这些差异，才能实现沉浸体验的普适性，更好地使观赏者产生心灵的共鸣。